“大爷?您看什么呢?”
长随见陆望舒突然停下步伐,让他险些走到主子前头去,不由关切地问道。
顺着陆望舒的视线,只见街的对面是一对英姿飒爽的男女。
男的穿着玄色劲装,一只手随意牵着高头大马。剑眉斜飞入鬓,眸如寒星淬锋,鼻梁高挺似裁玉,唇线利落带叁分锐利。分明是放松的姿态,但俊朗中藏着杀伐决断的英气。
身旁的女子同样骑马,火红色的披风让她成为这条街最瞩目的存在。眉如远山含黛,眼似秋水横波,眼底藏着几分灵动慧黠,与身旁男子的刚健形成映衬,靓丽得如同冬日里的红梅。
长随不由赞叹出声:“好一对俊男靓女,大爷,这是不是你前几日读的那句‘长羡人间琢玉郎,天教分付点酥娘’?”
长随没有得到回答,不由疑惑地唤了两声。
“大爷?大爷?”
陆望舒目光定定地看着二人胸前一模一样的同心扣,好半晌,才收回目光。
他袖子中的手倏地放开,手掌和手指里侧的皮肤慢慢从白色再充血。
“这句诗是讲男女容貌气质契合般配的,用在这里并不对。”
长随挠头,“不对吗?我觉得他们很般配啊。”
“无礼!”陆望舒轻呵道:“你又不知那二人身份就下了般配的论调,若二人只是普通结伴出行,不是污了别家小姐的清名?”
长随看着二人同款的披风和扣结还想再坚持己见,但见自家大爷明显不悦的面色,立刻反省自己的过错。
对啊,万一是兄妹呢?很多人家也会为兄妹准备同样款式的衣服。
正想着,就见陆望舒已经大步走远了。
长随忙小跑跟上,“大爷,怎么走那么快,等等小人!”
仰春并不知晓这头的事,她们穿过长街,很快就到了林府。
还是那片跑马场,只是从前树林的深红浅黄如今已经空落落的,只有老鸦停在枯枝上定定地注视着地上移动的人和马。
林衔青道:“放心地策马跑,我保证,绝对不会让你受伤。”
仰春举起拳头平伸出去,“那我就相信你!”
林衔青看着面前粉白的拳,偏头想了想,而后张开五指覆盖上去,将仰春的拳头完完全全包裹住。
而后观察到仰春的表情,他才恍然大悟道:“我是不是做错动作了?”
仰春点头,“你应该也握拳和我碰拳,这是同舟共济的意思。”
林衔青这才缓慢地松开手,握成拳,与之轻轻相碰。
策马扬鞭之时,感觉世界皆在后退,唯有一人一马在倒退之间破除禁锢,疾行至她身边。
林衔青的玄色披风被疾风吹起,飘扬在身后拉成一条黑色的线。
感受到仰春的视线,林衔青以为她有话要说,将右耳侧向她微微偏头。
许是没听到声音,他将头完全扭向她,清亮的眼睛紧紧地注视她。
珍珠不愧是贡品马的后代,四蹄飞扬,爆发力快,一点不输比她高大的枣红色公马。
所以是达到相对静止了吗。
仰春突然感受听见自己的心跳声,她在心里轻轻地说。
不然为什么别的东西都看不清,偏偏他的眼睛看得格外清楚。
仰春摆摆手,匆忙收回视线,示意自己没有话说,便攥紧缰绳认真地看向前方。她呼气吸气,想通过肺部的收缩和挤压舒缓刚刚突如其来的心悸。
跑过几十圈后,仰春又感觉自己大腿内侧的皮肉有些痛了,于是果断停下来。
反正学会了,也不要揠苗助长,再损伤身体。
她小心翼翼地下马,和林衔青牵着缰绳慢慢地走,忽然兴起道:“林公子,下次我们可以去城外跑马吗?”她手指指着跑马场的弯道处,“珍珠每次到弯处都要慢下来,她不痛快我也不痛快。我想真的去感受下在路上骑马。”
林衔青笑着点头,露出尖利的牙齿,像是运动会毛发舒展、精神兴奋的犬科动物。
“自然可以。”
跑马场太平坦了,真骑起马来除了富庶之地的官道哪里有这样的平路。
去熟悉一下坑洼,泥泞路面自然也在教学之中。
林衔青拿出一个手帕,递给她。
“先擦汗,别风寒了。”
仰春将汗擦干净,犹豫沾满汗液的手帕是自己收起还是递还给她。她偷偷垂下眼睫,飞快地扫了眼帕子的最中间,见上头没什么会令人尴尬的脏污才把帕子递给林衔青。
“帕子直接还你你叫人洗?”
帕子柔软,应该还挺贵重的。
林衔青接过,将帕子迭得方方正正而后揣进怀中。
他半弯下腰,得以让自己的目光能够以最短、最直接的方式紧紧锁住她的眼。
“能把那个还我吗?”
仰春一时愣住:“哪个?”
“蝶恋花。”
蝶恋花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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