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如果你害怕我因此对你的态度更加恶劣, 那么你不用担心，因为你在我这里的印象, 其实已经降无可降了。”
    “所以你什么都不用担心。”
    苏生的声音平缓地流入进男人的耳朵, 像节奏舒缓的音乐，在平复躁动的因子，但是内容不得不说, 有点?刺耳。
    男人沉声说道：“够了。”
    不过这招显而?易见的奏效，男人不再发抖了。
    黑暗里，苏生凭着推测主动去?牵男人垂落在身?侧的手, 想带他离开这里，可没想到没有牵到手，反而?碰到了男人的胳膊。
    男人呼吸一顿，随即疑惑的声音响在耳边：“你想干什么？”
    苏生面不改色地牵起手说道：“我带你出去?走走。”
    男人不赞同：“我会伤人。”
    苏生说道：“有我在，你没有机会。”
    片刻过后，男人轻笑一声：“行。”语气带着些引人深思的古怪，但是苏生的手被回握了，他也就没有细思这件事情。
    灼人的温度透过对方的手掌传递过来，苏生面不改色，身?体?却微不可察地僵了一下?，让他一瞬间想起曾经无数个日夜和利歇尔手掌交握的感觉。
    男人对他的反应仿若无觉，舱门被开启，走廊里刺眼的白光洒进来，苏生下?意?识偏了偏头。
    下?一刻，一只手就挡在他的眼睛前。
    男人问道：“适应了么？”
    眼睛已经适应强光，苏生点?点?头，男人放下?手。
    .
    因为男人的原因，面前的走廊上周围人已经都被清退了，来回行走的只有巡逻机器人。
    想要出去?，还需要穿过这长长的甬道似的走廊。
    走在路上，苏生察觉到男人捏他的手越来越紧，像是在强忍什么，于是苏生问道：“你现在感觉怎么样？”
    男人隐忍的回答：“还好。”
    这声音一听就感觉是在强撑，苏生反握回去?，皱眉说道：“如实讲。”
    男人停下?来，另一只手捂住头，声音染上痛苦，断断续续说道：“头……很疼。”
    头疼？
    脑海一瞬间划过无数可能，苏生谆谆善诱：“那你现在想干什么？”
    男人：“……我感觉有一部分不属于自己了。”
    苏生几?乎立刻就意?识到，附在男人灵魂上的灰质很可能有操控的作用。
    他淡淡说道：“小七，查阅资料，查一切有关灵魂控制的东西。”
    一直坐在苏生肩膀上没有说话的小七立刻回答：“正在查阅资料。”
    “目前快穿局能通过灵魂操控的已知物品——无。”
    听到这句话，苏生没什么波澜的眸子泛起一丝意?外。
    连局里都没有记载，怎么会……？
    小七很委屈的说：
    「宿主，抱歉，以小七的权限只能查到这么多。」
    小七的话像是提醒了他，可能并不是没有这种东西，而?是以他的权限，无法再了解更多。
    眼前的人状态越来越差，男人已经痛苦地蹲在地上，隐忍的声音从底下?传上来：“离开这里，快。”
    几?乎是话音落下?的瞬间，一股蛮横的精神?力像是旋风般爆裂开来，向苏生席卷而?来。
    快穿局每个人都拥有精神?力，精神?力是一种始发于灵魂的力量，只有死后产生精神?力的人，才有能力去?当穿越者完成任务。
    苏生的灵魂也曾被评估出具有s级的精神?力，可在这个人面前，却仿佛蜉蝣一般。
    这一瞬间，他似乎知道为什么这个人会被列为保密级人物，而?为什么他在快穿局的这些年会对这个人的存在毫无察觉。
    苏生一动都不能动，因为他的灵魂已经被这股力量彻底压制，这股暴虐的力量此刻还没有攻击他，只是在头顶徘徊盘旋，似乎在试探。
    是在琢磨从哪里下?嘴比较好么？苏生突然冒出来这么一股荒谬的想法。
    没过多久，这种僵持就不存在了，男人一把将他推到墙上，手掐住他的脖子，猩红的眼眸看着他，精神力钳制住他的灵魂，让他动都不敢动。
    身?后是坚硬如铁的墙面，面前是随时?失控的男人，这一段走道都是封闭的，这里的机器人不会去?攻击男人，所以即使是求救也毫无用处。
    但是他也从未想过去求助别人。
    从未有过的强烈威压贯穿灵魂，但苏生只慌了一瞬，很快就冷静下?来，他的精神?力如同细腻的丝线一样缓缓缠上这股暴虐的力量，顺着力量寻往源头。
    他紧紧盯着男人，不放过脸上的任何异常。
    令他意?外的是，很顺利的，他的精神?力顺着力量找到了那团灰质样的东西，比起上次，这和灵魂混在一起的灰质显然又大了几?分。
    ——这家伙竟然开始吞吃灵魂了？！
    意?识到这点?，苏生眉头一紧，这时?男人眼神?混混沌沌，已经三?分贴近他，他一边操控精神?力悄无声息的贴近那团灰质，另一边手已经悄悄移到男人颈边。
    他的一丝精神?力试图去?触碰那灰质，那灰质来者不拒，竟然往前移动半分，将他的精神?力当作养料吞噬，而?剩余的精神?力因为贴近男人，染上了部分气息，但这一行为仿佛惊动了男人，掐着脖子的力道加大。
    苏生眼神?一利，贴近男人脖颈的手狠狠劈下?。
    男人倒在地上，苏生扶着墙喘气。过了一会儿后，苏生将刚刚故意?勾引而?出的一丝沾染着男人气息的精神?力投入系统中。
    他说道：“小七，再查一次资料。”
    「资料准备中，近期局中从非法组织中缴获一批资料，其上提到一种能感染灵魂的特殊物质，名?为——」
    兹啦兹啦。
    苏生神?色沉了沉，这个时?候系统出问题。
    那灰质的来历一定跟那些非法穿越者有关，但是对方的目的是什么？
    窃取机密？
    下?手害人？
    都有可能。
    苏生眼神?冷漠，以及……
    快穿局里一定有个卧底，是谁？
    .
    快穿局会议室。
    苏生看着自己的上司沈钰，将自己对于灰质的了解都说了出来，以及自己的猜测。
    沈钰指尖缓慢地点?着桌面，半晌后才说：“你的意?思是，想要剥离那位掌管者身?上的灰质，就需要从精神?力入手？”
    苏生沉声道：“不错，据我推测，想要剥离灰质，必须有三?位精神?力s级的人一起，先将其引出，然后剥离。”
    沈钰点?了点?头，说道：“好，我调三?个可靠的人给你，算上你一共四个，上面的人很重视这件事，一定要确保万无一失。”
    苏生没什么表情的点?点?头，沈钰却饶有兴致地看过来，没头没脑地冒出一句：“你不恨他么？”
    苏生一瞬间就明白了这话里的意?思，沈钰是他的上司，所以知道内情并不奇怪，但他只是说道：“为了局里考虑，我会配合。”
    沈钰脸上划过一丝意?外之?色，摆摆手说道：“行，我知道了。”
    “你走吧。”
    苏生走在路上，这一招表面是为治疗那个人，实是引蛇出洞。
    这件事既然已经找到解决办法，就会层层通报给上面，而?涉事者既然有能力将那个人害成这种境地，那么在快穿局的地位就不会低。
    他只需要耐心等着，等那一天到来，然后看谁先坐不住。
    .
    休息舱室里，那个人已经醒了过来，此刻正注视着苏生。
    之?前因为灰质的缘故，两个人谁都没有提及小世界发生的事，可这会既然安静下?来了，纷乱的思绪就如潮水一般往上涌。
    苏生靠在椅子上假寐，但耐不住对面的视线太?过于滚烫灼人，本来想当作没发现，但逐渐攀高的精神?力却在周围堆叠逼近，片刻后，他忍不住睁眼沉声道：
    “收回去?。”
    那些躲在黑暗里，蠢蠢欲动的东西随着这道声音的响起而?消失于无形。
    男人靠在床上，苍白的面孔浮起一丝笑意?：“你一直没有叫过我的名?字。”
    苏生懒得搭理，继续闭上眼假寐。
    “我有一个中文名?，如果你不喜欢我那个名?字的话，也可以叫这个。”
    显而?易见，男人没有被他冷漠的态度逼退，而?是自顾自说道。
    “名?字叫——”
    见利歇尔还有继续说下?去?的趋势，苏生浅浅掀开眼皮，用平静的语气打?断说道：“你在跟空气聊？”
    利歇尔轻松的接过话，笑了笑：“不，我在跟你聊。”
    苏生神?色冷下?去?，略有些不耐说道：“闭嘴。”
    室内重新?安静下?来，可那股精神?力又开始蠢蠢欲动。
    这次甚至更过分，见苏生没有反应，直接妄图缠上苏生的灵魂。